遙遠的一個鄉村部落裡,阿鳳懷著八個月的身孕準備出嫁了,嫁的,不是腹中孩子的爹,而是媒妁之言定下的約定,阿鳳沒看過他,只能靜靜的等待母親的安排,阿鳳的母親對於這樣一個敗壞門風的女兒感到十分的不恥,急著將她嫁到偏遠的地方,最好是越遠越好,遠到足以讓鄉親忘了這一個人。阿鳳不發一語,只能等待、只能祈求。沒有悲傷落淚,更沒有興奮之情,阿鳳已將命運交給上天,她唯一的希望只求孩子能平安。

阿財是一個粗漢,大字不識幾個,對於自己能娶到老婆感到十分的開心,他原以為自己的出身這樣低,應該不會有人願意嫁給他,因此面對這一個難得的美嬌娘,心中有著疼惜,有著愛憐,但是看到阿鳳的腹中兒,他的心中有了一個缺口。待女孩聒聒墜地,他意識到自己當父親的責任,面對家中第一個新生命,自是疼愛有加,即使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,但那小娃兒可愛的模樣,總讓他溺愛的多看幾眼,多抱幾回。阿財甚至花了一筆小錢請算命師為女孩取名字,算命師給了幾個名字讓阿財選,阿財不識字,所以選了一個比劃最少、看起來最舒服的名字:子文。阿鳳對於這樣一個丈夫,心中有著放心:至少,他是愛我孩子的;至少,他給我一個安定的家;至少,他不會太嫌棄我。

雖然阿財對她有著疼愛,但阿鳳仍需忍受著冷嘲熱諷的日子,在阿財的家族面前,阿鳳是沒有地位的,只因她的過去是那樣的不潔!阿鳳心有不甘,卻無可奈何。

「媽!吃飯了。」阿鳳戰戰兢兢的端菜上桌。

「這是什麼?你想要害死我是不是啊?這麼硬?我有牙齒可以吃嗎?」婆婆吃了一口菜之後用力吐了出來。

「這個是湯喔?還是鹽水?」小姑嫌惡的將湯拿去倒掉。

每一餐,對阿鳳來說都是折磨,她不知道該怎麼煮才能討這一家人歡心?
孩子的父親在發現阿鳳有了身孕時選擇離開,當時愛的轟轟烈烈、難分難捨的兩人,卻落得這樣的下場,是阿鳳自始自終沒有料想到的,她以為女兒會有一個疼愛她的父親,她以為自己將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,對於突如其來的轉變,阿鳳又驚又慌,心中沒了個分寸,只得將命運交給嚴厲的母親。母親打啊!只想將阿鳳那肚子裡三個月大的小人兒打掉,讓阿鳳恢復純潔。阿鳳不哭泣、不閃躲,直挺挺的讓母親鞭斥,「孩子,對不起,你來錯了時候。」阿鳳抬起頭,不讓眼淚滴落,雙手不自覺的環抱腹部,低聲的說聲抱歉,這一動作卻讓母親更加憤怒。

「你這個不知好歹的賤女人,我有沒有叫你不准和他來往?你偏不聽!偏不聽!我是上輩子欠你多少讓你這樣糟蹋啊!我的面子要往哪裡擺啊?」母親說得痛撤心扉、聲淚俱下。阿鳳卻依舊面無表情。

「我是怎麼教的啊?你怎麼可以這麼沒有羞恥心?你說!現在你要怎麼辦?你說啊!說啊!」

母親的大聲斥責,引來了眾人的圍觀。阿鳳沒了思緒,阿鳳不敢說話,一向認真、負責,被街坊鄰居稱讚有加的她,如今背負了這樣一個罪名,她能說什麼?她能做什麼決定?如果可以,她直想死。平時對阿鳳十分疼愛的嬸婆出面阻止,

「別再打啦!你別忘了,她有身孕。」嬸婆動手扶起跪在地上的阿鳳。

「我就是要打,打死一個是一個,反正我也不想活了!有一個這麼不孝的女兒,我有什麼臉活下去啊!」母親哭的歇斯底里,不顧旁人的阻攔,拼了命的對阿鳳拳打腳踢。過度傷心的結果,使得母親昏厥過去了。在那一剎那,阿鳳大叫了一聲,也隨之昏倒在地。

阿鳳恨他嗎?是的,她恨!是他,讓阿鳳生不如死;是他,讓阿鳳彷彿活在人間地獄!她更恨自己的母親,為什麼要將她嫁到這樣一個偏遠的山區?為什麼不直接了解了她的生命?但是恨又能如何?阿鳳學會了忍耐,學會了沉默,以往的開朗笑容早已不復見,取而代之的是將剛毅之情刻畫在嘴角,不常笑的結果,讓高傲這一個名詞落在她的身上。

沉默、認命、知足、無奈的日子過了六年,子文多了兩個弟弟,阿鳳和丈夫商量,為了孩子的學業,不得不搬下山去,於是,一家五口從偏遠的山區,來到了較熱鬧的鄉鎮,對阿鳳來說,無非是一種解脫,這是一個真正屬於家的園地,少了公婆、姑嫂的冷言冷語,多了鄰居的熱切關懷,久違的笑容再度浮現,阿鳳嚐到了自由的愉悅。阿鳳家以前賣過麵包,熟知其做法,和阿財商量開設了一家糕餅店,雖沒有因此而大富大貴,但是日子總過的去,子文和弟弟常常在麵粉堆中玩耍,也會和阿鳳一起創作各種造型的饅頭,這一家人彷彿是現在才開始享受家庭之樂一般恣意的笑著,日子過的好不快樂!!阿鳳多麼希望時間停留在這一刻,多麼希望這就是永恆,她萬萬沒有想到,人生,有著這麼多的考驗,不僅僅是對她,對子文,上天也安排了重重的試鍊在等待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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