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ophia的幼稚園地

「過年要回家嗎？」我聽到第18次的問題。

『沒有，我要在新竹過年。』微笑回答第18次。

「啊你不回家喔？」驚訝加上不解，我知道有許多問號在對方心頭，但他卻不知該從何問起。


今年，我選擇留在新竹陪外婆，沒有回到媽媽的身邊，為什麼？因為我的膽怯，因為我的懦弱。自從上一次被他轟出來之後，我沒有再踏進家門過，我不想再去面對他，不想再讓媽媽為難，不想，再讓自己受屈辱。我會到媽媽工作的地方探望她、打電話問候她，卻不曾再回到那曾經叫做”家”的地方，至今，已有九個多月了吧？


新年的到來，讓我有了非得回家不可的理由，但是我不敢！我不希望我的出現讓整個團圓的氣氛變得支離破碎，我不希望在一年的開始，就得承受那無情、刺耳的謾罵。

「新年耶！他會這樣嗎？應該不會吧？」旁人總是這樣說。我不敢賭，我不敢去賭他會不會見了我突然發飆！精神病是沒有道理可循的不是？


我也很為難，我知道我不回家，媽媽一定會很失望，但是如果我回家，他會不會又再來大吵一次？這樣的爭吵，對媽媽來說不也是一種傷害？該怎麼抉擇？我早已亂了方寸！

「媽，今年我想留在新竹陪外婆過年。」戰戰兢兢說出我的期望。媽在電話那頭沒有反應。

「媽？」

『…好啊！也可以啊！』媽的聲音有著偽裝的快樂，我的喉嚨，像是卡了一層沙，咕嚕咕嚕的滾動，卻說不出話。

『我還在想說要你回來幫忙大掃除，現在要靠自己囉！』異常輕鬆的態度，讓我更加心傷。我知道媽在假裝堅強，我知道媽在掩飾失望，但我真的無能為力！我真的，提不起勇氣去面對！


幫外婆削著白蘿蔔，一開始，我還能談笑風生，漸漸地，沒了聲音，只剩下刀子在蘿蔔上來回的沙沙聲，媽現在也在準備著年菜嗎？還在刷洗著地板？還在市場裡採購？還在….摺疊著我房間的棉被和枕頭？我依稀可以聞到我最愛的滷蹄膀味，依稀可以看見媽媽穿梭在廚房裡的忙碌身影，好想回家大喊一聲：

「媽，我回來了！」

看著媽似笑非笑的臉龐，看著媽為了迎接新年重新染過的髮色，就足夠了！真的！就足夠了！


有人說，面對比逃避需要更大的勇氣，為什麼我選擇了逃避，卻得承受這麼多的煎熬？我可以逃多久？一年？兩年？十年？這樣的逃避，是懲罰了他？還是懲罰了我和媽？


給我一個回家的好理由，給我面對的勇氣，給我，當初義無反顧離家的決心，或許，我就能跳上回家的列車，或許，我就能享有媽媽溫暖的懷抱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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